金屋春深_分卷阅读_65(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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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昱双手捧住她的脸,严肃地凝了片刻,“所以你指使团子回去报信,让我拖着一条跛腿,领三百多人在这冰天雪地的鬼天气跑这么远?”
  他这一句顿令棠儿泪水涔涔,她耍赖不过,哭得哽气声堵,“玄昱……我哪儿都不去,死也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我没关系,等会儿……我哭好了就自己回去……”
  玄昱心里难受极了,握住她冰凉的手覆在自己暖和的脖子上,语气带着沉重:“被废的太子下场很惨,最好的结果是圈禁,在高墙内等吃等死。棠儿,今天或者明天,我随时都可能被圈禁,那座府邸将是禁锢我终身的地方,我不想拖累你。”
  棠儿抬起泪眼,对他展颜强笑,“高墙算什么,你在的地方,纵然是烈火炼狱,对我也是圣殿天堂。”
  玄昱沉默了,双眸泛潮,“念其前劳,全其末路,换任何于社稷有功之人都有退路,唯我没有。不是我要争权,是不得不争,我是唯一的嫡子,储君之位的最佳人选。权利关系我的生死,父皇在,那座高墙就是我的全路,一旦父皇薨逝,新君若是老九那方,他们不会留我性命。棠儿,这是真正的深渊。”
  闻言,棠儿心中涌起苦涩痛楚,语气坚定地说:“史笔如铁,人言可畏,他们一定会圈禁你,但不敢杀你。尽人事才能知天命,我们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一切都会好起来。”
  “史笔人言可由控制,皇宫内廷有的是杀人于无形的鬼蜮手段。这段时间我想了太多,我开始怀疑我遵从的忠直正道,甚至觉得亲情良知根本不重要,唯有权柄才是最牢靠的东西。棠儿,再不甘心又能怎样?我败了,永无翻身之日。你不是还有理想吗,去实现它,实现你的理想和价值。”
  棠儿自觉被泪洗过的双目异常清晰,“你的腿一定能养好。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要死一起死,圈禁就圈禁,反正他们总不敢明着一下就把我们饿死。你还有正妃娘娘她们,我们这么多女人伺候你,剃须洗面,衣裳熨新,保你这份贵气还在。闷了我给你弹琵琶,我还学过跳舞,只从来没对人跳过,跳得不好你别笑我。琴棋书画,你就在园子里拉弓跑马,这么多解闷的事日子总能过的。退一万步,真有不测的那天,我随你一起去,黄泉路上还有伴儿呢!”
  玄昱深凝着她娇美痴情的容颜,眸子里潮意渐浓,反而是一腔灰心焦虑尽褪,“棠儿,你这个笨蛋。”
  “我去桃叶渡买宅子,那房牙子一个劲儿鼓吹,说这是前某某高官大员的私宅,当年获罪抄家,头一条就是房梁上的几根金丝楠木。人活一辈子,豪宅金银到底是一样都带不走的,我们能执手相伴比什么都实在。掌权时,人们敬你,畏你,实质敬是不是你而是你手中的权利。失权时,无人问你,怕你,因为人们喜欢看别人拥有一切,然后又突然失去一切。我们要好好活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任人宰割。反正最惨不过圈禁,我们没什么可输的了,不如放手赌一把,坚决不让他们轻易得逞。”
  他沮丧烦郁,心事难遣,脾气暴躁。唯她一人能洞彻他的恐惧,包容他的挑剔,分解他的难处,给予他强大的精神力量和内心安定。
  玄昱定下心神,点头后诚挚向她道歉:“棠儿,对不起。我曾对自己说过,这么好的姑娘终于是我的了,我会为她营造一个幸福的未来,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可现在,伤你最深的还是我自己。”
  棠儿抱着他直哭,“玄昱,我很幸福,我想跟你回家。”
  炭火将玄昱英气轩昂的眼脸映得泛红,他的手覆在她的脸侧,托起她的下巴,轻柔地吻上她的唇。他永远贪恋她的味道,她的心是他这条跛腿迈进过的,最温暖安全的住所。
  许久,玄昱笑着给她披上斗篷,转过身双手从背后去拢她的腰,“笨棠儿,我背你回家。”
  棠儿急忙摇头,“我衣裳穿得多,可沉了,你的腿伤还没好,我不要你背。”
  她纤腰一捻,瘦得可怜,玄昱臂膀一捞,背着她就走,“连你也敢瞧不起爷,就你这样的,爷把你背回家都不带喘的。”
  他臂力出众,肩背又宽又厚,棠儿心中一甜,环住了他的脖颈。
  油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轻响,留下一深一浅的特殊脚印。
  皑皑山林,细雪流风,棠儿甜蜜地感受着专属于微跛之人的溺爱,她永远相信她的男人,腿跛只是暂时,并不会彻底影响他勇敢追逐的决心。
  自立冬雪就越下越大,池塘结着厚厚的冰,井口也冻住了,偶尔晴一回,雪一化,天气更是冷得怕人。
  过几日就是德妃的生忌,皇帝下旨令玄昱和玄正进宫祭拜,玄正特为此事和玄奕来一趟太子府。
  两人方坐下,就见玄昱迈着大步进来正厅,人很精神,跛态并不明显。
  苏进保带人悉数退下,棠儿伺候玄昱脱下大氅,用雪在炭炉上化了煮茶,玄正玄奕早看出她是玄昱的半个智囊,说话也就不用避了。
  许久未见,玄正热泪盈眶,“太子莫怪,先前父皇不叫我们来看,我这回来也是出自父皇的意思。”
  玄昱不惯男人间的蝎蝎螫螫,语气寻常:“我们是兄弟,不必说客气话,父皇也是想让我好好养伤。”
  他话语诚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毫无颓丧怨言,只这一句,玄奕不禁佩服玄昱豁达大度。
  “好。”玄正点头,脸上显出几分忧色,“开年就要征战,老大和老七为了领兵争得面红耳赤,父皇这次召我们进宫,怕是要提这事。”
  玄奕长舒一口气,拿火筷在炭块里戳,“都怪我一时冲动,不该跟父皇置气,而今跟他们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
  玄昱接了棠儿捧来的茶,拿碗盖缓缓拨开茶叶,“只要我还是太子,父皇就不会让你带兵。”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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