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只是很苦,你又该恼了。”(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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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进来时,月下歪着头瞧了一眼,竟出言规劝祝鸠:“小姐还是把鞋穿上为好。”
  “怎的?”,祝鸠听她提醒也觉得有两分冷,潦草蹬上鞋,“你从前不管这个的呀。”
  月下有些不好意思:“出去时碧落同婢提了句,说内室冰太足,易寒气入体。这才……”
  祝鸠突然出言打断月下说话:“你教教她规矩,以后就在我身边罢。”
  “这……”,月下愕然。这么多年来,小姐身边只她一个。
  “近些日子我总睡不熟,折腾你守了夜,还要白天侍候。”,祝鸠有理有据,“就想着挑个心细的人,替你分担一二。”
  “多谢小姐了。”月下闻言很是感激,心里一点不舒坦也散了。
  “你去罢。”祝鸠挥挥手,似是倦了。
  *
  白日困倦了,强撑到黑夜来,就赶忙归家了。浓重的墨色顷刻在天幕上铺陈,祝鸠用过晚饭后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窗外就是这样景象了。
  两个婢子之间很融洽。月下矮一截,要踮着脚攀着碧落的手臂才能够着人耳朵。两个人商量着谁进去唤祝鸠挪去榻上歇着,又恐惊扰其难得的小憩。
  “月下,进来点灯罢。”声音悠悠地从内室透出来。月下听罢,拍拍碧落的手,应声进去了。
  祝鸠已自行松了绾好的发,坐在铜镜前看那新瓷瓶。
  这瓶更像个矮墩。它的盖儿上多压了层油纸,底部隐在暗处的唯一的那条杂纹也没了。这瓶更新、更好。
  只是,还给他的上一个青瓷盅,又会去哪里?
  她总是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月下点上灯,又给冰鉴添了冰,茶壶添了水。
  “你下去罢,今天叫碧落来守夜。”
  “是。”月下轻轻推开门,和碧落嘀咕两句,换个位置。
  祝鸠换了透气儿的寝衣,又沁在新鲜的凉气里,才觉得活过来了似的。白日要穿得齐整,系带勒得她呼吸不顺;还要绾上发,无论多低,她都觉得紧绷难受。
  祝鸠从前是没有这些刁蛮毛病的。
  或者该说作,洵妙从前是没有这些刁蛮毛病的。
  洵妙就是这样长大的:系带紧勒,是她的杨柳腰肢;发髻所盛,是她的碎玉珠串。她高扬着下巴,冷漠不屑明白写在眼里,凌人的傲慢能引着散漫的冰气随她挪移。
  只是她已不是洵妙了。
  洵妙不会有自我怀疑的颓唐时候,不会自轻自贱——轻率地交付身体。
  可祝鸠必须做洵妙:惟有十五岁的洵妙,才能达成她的愿想。
  但祝鸠又急于逃离洵妙。将自己的身体当做物品来交换的时候,才让她前所未有的熟悉且有实感。
  祝鸠最熟悉的交易方式,莫过于此。
  她跪在佛堂,清楚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轻松十分,悲哀十分。
  此前彷徨,此后倦怠,不外如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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