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_分卷阅读_226(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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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今竹想起了和徐枫重逢时的紫藤花架,那时也正是戏里面唱着这样露天席地,草借花眠。柳梦梅唱的极为露骨,风月无边:“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小姐休忘了啊,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听着这个唱段,沈今竹心中有个小人面红耳赤,捂脸捶地。真是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惊梦唱到尾声时,刚才唱《思凡》的闺门旦脸上带着妆、穿着戏服慢步而来,遥遥对着沈今竹那一桌行了一礼,说道:“方才听说这一桌的客官打赏了在下三两银子,奴家感激不尽,特来拜谢。”
  银子是沈今竹给的,并不是觉得这个闺门旦唱的有多好,而是为了掩饰笑声,沈今竹朝着身边乔装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忙顶替说道:“不用谢了,是你唱的好,应该得的。”
  闺门旦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了,公子想要听什么?奴家可以单独为您清唱一段,以表谢意。”言罢,闺门旦轻移莲步,慢慢靠近了。
  那些暗卫们如何会容许闺门旦接近沈今竹呢?有两个护卫佯装过路,拦在了闺门旦面前,沈今竹身边的护卫也说道:“我不喜欢听清唱的,太寡淡了,你走吧。”
  那个闺门旦脚步一滞,随后再次盈盈一拜,淡淡的说道:“多谢公子的赏银,奴家告退。”闺门旦转身往回走,两个护卫依旧不敢放松,假装问戏班的价格,紧紧跟在闺门旦身后,沈今竹只觉得这一幕似乎很熟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将面前的杯子倒扣在桌上,放了一个信号,众人忙拥着她离开这里,徐枫会意,找了借口拉着三个外甥往外走,“我那里有一个竹片搭建的舰船模型,给你们瞧瞧——”
  众人刚刚起身,闺门旦突然转身,往沈今竹的方向投掷了一个黑黝黝的、如五角海星一样的东西!
  轰隆!炸弹爆炸开来,凉棚轰然倒塌!朱希林和徐碧若赶来时,朱兼滔牵着安然无恙的弟弟妹妹,惊魂未定的说道:“是大叔——是一个大叔救了我们!”
  第230章 寻亲不见画像泄密,谜案重往事相要挟
  孙秀治理天津效仿了当年在海澄的时候,是刚柔并用,一心为民谋福祉,同时也使出铁腕手段维护治安,繁华之地财帛动人心啊!倘若没有一种相对安宁的秩序,再繁荣的地方也会慢慢衰败,所以今日听说天津街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引爆了炸弹这等大事,孙秀担心是外国的斥候细作捣鬼,便亲自带着衙役来到了金陵酒家。
  孙秀刚下了马,就有管家模样的人来递名帖,说是金陵故人,孙秀打开一瞧,忙叫刑名师爷将帖子主人请进去说话。朱希林带着长子朱兼滔给孙秀行了礼,朱兼滔亲热的叫了声“世叔”。孙秀在金陵蹲诏狱时,朱希林这些人都有所帮助。他乡遇故知,孙秀笑道:“眨眼滔儿都长大了,这模样气质神肖其舅舅,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孙秀看过邸报,知道朱希林来京城五军营赴任,就是没想到朱家人会到天津,并且刚才就在事发现场,朱兼滔将经过仔细讲述了一遍,说道:“我弟弟妹妹年纪小,受了些惊吓,此时母亲在客栈里安慰他们,就不能来此了。”
  朱希林也说道:“家人旅途劳累,本来打算今晚就在客栈歇息,明日就启程,现在遇到爆炸案,我们就多在天津停留几日,倘若孙大人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去客栈寻我们。”
  孙秀忙说道:“故人远道来此,又遭遇惊吓,还是住在我府里去吧,比客栈方便安全些,拙荆经常提起令夫人。”崔氏和徐碧若都是直爽的脾气,在金陵时有些来往。
  刑名师爷和捕头详细将朱兼滔的话记下,这些人,包括曾经是北城兵马司指挥使的朱希林都常年和各种罪案打交道,都觉得朱兼滔讲述的内容有许多疑点:比如凉棚听戏的人怎么会在神不知、鬼不觉时满员了、神秘的大胡子到底是敌是友、爆炸到来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谜案重重,若是搞不清楚大概,朱希林也无心赴任,一想到儿女当时凶险的情况,他就捏了一把冷汗,凉棚里面那些人太神秘了,到底凶手是要针对谁?孙秀邀请他们一家同住,朱希林没有拒绝,无论如何,保护家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所有的疑问在看见穿着男装的沈今竹时有了答案,孙秀和朱希林齐齐跪下,“参见太后!”
  投掷炸弹的闺门旦是假扮的,真正唱《思凡》的那个伶人在厕所里被人绑了堵了嘴,几轮酷刑之后,刺客招认说是赵太妃指使,因肖庶人被废了位份进冷宫,杀了太后,她这个亲祖母就能代替沈今竹垂帘听政了。
  沈今竹看着供词,摇头说道:“赵太妃是个糊涂人,但是她的胆子没有这么大,尤其是先帝走后,她对哀家恭敬多了。何况宫里头还有哀家的表姐徐贵太妃在,她要垂帘听政,未免太儿戏了。况且她是官奴出身,根本没有父母兄弟等血亲在外面接应布置。哀家这次微服私访,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哀家的行踪,刺客们要一路从京城跟踪到天津,并且不被人发现,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赵太妃不像是有本事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再去审问,肯定不是这样的。”
  虽如此,有了肖庶人的前车之鉴,诸人都心怀疑虑,护卫说道:“赵太妃在深宫之中,父母兄弟皆无,不过有几个打秋风的远房亲戚来投奔过,都是些小角色,属下已经飞鸽传书要东厂去查了。”
  东厂厂公怀义这次没跟着来天津,沈今竹倒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当年怀义的妇人何氏在南城遭遇刺客,怀义大怒严刑逼供,刺客的胳膊腿几乎都磨成了肉泥,最终招认沈今竹是背后主使,目的是绑架何氏,逼迫怀义毒死皇上,然后拥戴太子登基。皇上和怀义都相信沈今竹是无辜的,刺客最后死在严刑之下,始终咬死是沈今竹主使,此事成了一桩悬案。
  两个刺客的供词如此神似,都是咬死一个看似可能的主谋,以前的沈今竹,现在的赵太妃。沈今竹不得不怀疑幕后的主谋可能是同一拨人了,用她们的名义收买死士,即使事情败露,一无所知的刺客也不会败露主谋。
  八年了,背后之人再度出手,从栽赃到直接取自己的性命,到底是谁呢?沈今竹暗叹,高处不胜寒啊,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没有头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能在东厂和锦衣卫眼皮子底下布置跟踪,主谋有很强的实力和隐蔽能力,时隔八年,居然差一点就要炸死我了。
  到了半夜,刺客只剩下一口气,即将归西,却依然咬死了赵太妃不放。天明时,此人咽气了,线索再次中断。因已经被人盯上行刺,沈今竹不敢继续微服私访,她住在天津的行宫之内,陪着受伤的徐枫。他为了救三个外甥,脊背受了伤,好在只是伤及皮肉,没有动筋骨,恢复的很快,就是夏天伤口容易溃烂感染,要勤清理创面换药。
  沈今竹亲手给徐枫换药,将药粉倒在创面上,脊背受痛,可以清晰的看见肌肉在不受控制的跳动,可见有多疼了。徐枫双拳紧握,弯腰坐在罗汉床上不吭一声,沈今竹心疼的说道:“疼的话就喊出来,这不是逞能的时候。”
  徐枫抱着沈今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哑声说道:“你不是也不愿意喊出来么。”
  沈今竹小脸一红,手一抖,药粉全都洒落在徐枫的脊背上。次日清晨,沈今竹送徐枫上了舰船,此次离别后,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一夜缱绻,似乎眨眼就过去了,沈今竹问道:“真的不去见姐姐么?”
  徐枫一叹,说道:“不了,以前的徐枫已经死了,即使姐弟相认又如何?我不想再回徐家,也不想承袭爵位当什么魏国公,我担心时间久了,我会变得和当年的父亲母亲一样,用家族大义的名义去控制每一个族人,甚至自己的血亲。我现在的身份是海盗,我要做的事情她很难理解,何必让她再担惊受怕呢,姐夫是个好人,三个孩子也懂事听话,她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那天她突然哭着说我死了,那一刻心里已经放下,好容易才放下,就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这是徐枫的选择,沈今竹只得无言一叹,月有阴晴圆缺,但是生而为人,却永远不会有圆满,人越长大,越成熟,许多无法弥补的缺憾就许多。就像她和徐枫一样,相爱多年,分分合合,各自经历风浪痛苦,旧情复燃,终于能够同眠共枕时,他们的恋情却永远不可能暴露在阳光之下,永远不会被世俗礼节所容忍,唯有努力的掌握权柄,她才能和恋人有半刻的相会温存。
  徐枫脊背上还裹着纱布,沈今竹说道:“药记得要勤换,别偷懒,本来就是一身疤痕,以后就更没法看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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