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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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了纸币,看一眼手机:“五点了。”
  她捋了一把头发让自己迅速清醒。腹部没有不适感,止痛药还在作用。
  “我要回家了。”
  ——几乎没有表情。卫澜正在猜测她是不是有一点儿起床气,随即她便转过头问他:
  “你走吗,我可以捎你回去。”
  他们去了停车场,仅仅第二次,却有了轻车熟路的幻觉。他坐在副驾驶位,系上安全带,见她朝着天边的橘色夕阳发呆。只在今天,他能试探地提起以前避忌的话题。
  “阿黎。”
  “嗯。”她启动车子,熟稔地驶出车位。
  “还记得……小时候你怎么叫我吗。”
  “记得啊,”符黎打着方向盘,没有回避,“卫澜哥哥。”
  卫澜期望她显露一丝为难,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那个问题。他笑了一下,像是叹息。
  “我在前面的路边停一会儿。”
  符黎撂下这句话,没有解释原因。那是一条宽阔的路,车流却很少,她下了车,系紧衣服,快步走向河上的桥。太阳正在陷落,犹如一轮赤红的圆盘,在天际中与金色的云交相辉映。是那片金红色呼唤她停下。她站在那儿,冻得身体僵硬,双手刺痛。血液从下半身汹涌地流出来。又一个不规律的周期过去了,一年中,它们只有十二次。她想到很多的荒谬,感觉头脑深处扩散出一种驱使人流泪的酸楚。眼下,气温似乎与冬季无异,只需十五分钟,夕阳便会彻底消逝。
  起初卫澜没跟过来,但转眼之间就追到她旁边。他递来一瓶小巧的茶饮,说那是热的,可以把手捂暖。这种细致的关怀促使那股酸楚更加肆意地翻涌。她今天做了不止一件计划之外的事:请求帮助,突如其来的倾诉欲,倦怠,过度感性。她不能再接受他的关心,不能再让一切向着失控发展。但是那一刹那,符黎回忆起迄今为止的所有怀疑。她没能成长为从容自然的女孩,正如此时此刻,她在冷冽的秋风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们不会有结果的。风会吹散长发,也会吹散一切。对你的伤害就是我的反抗,反抗传统,反抗教条,反抗乖巧温顺,反抗虚伪的真理,反抗千百年来一贯如此却从不被质问的东西。也许根本微不足道。也许你允许我伤害你,只是因为想利用我的愧疚。
  “谢谢。”
  符黎接过那瓶热饮,握在手中,任由温热感从指尖蔓延。她在桥上拥有了那场日落,在那之中触碰到清晰和温暖,以及短暂的自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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