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考公宝典 第6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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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之前她只想过那些仕子的死活,却不曾想这之后的泥污已然这般之深,深到轻轻一脚,便会将人整个吞没。
  她想起前夜修竹旁柳轶尘半眀半晦的脸,想起他说的那些话,想到他那句“谁敬世人,我便敬他”,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二十余岁的男子面上没什么沟壑,可那一声叹,却像是自千年的老朽肺腑中发出。
  大理寺这些年,这种事他到底见了多少?
  有一息,她不知怎的想到了那些话本传奇中的妖精,幻想亦有那样的神力,能探到他心底去,为他抚平那上面的褶皱与疮痕。
  怔忪了片刻,经他一声唤,她才回过神来,想起一事,问:“那温芳卿怎会有这本簿册?这莫非才是仕子案的来由?”
  “不错,从那簿册来看,的确如此。”柳轶尘道:“簿册前有一页温芳卿的自述,称册中所载,尽来自一名逃入官学的法算口中——岚山一战后,铁东来起了警惕心,胡乱找了个由头将当日牵连其中的铁匠与法算尽数诛杀了。谁知其中非但逃掉了一名法算,那法算还私自带出了半本账册,亦附在簿册之后。虽数目不全,但也可见一斑。”
  “法算逃入官学之后,不日还是死了。温芳卿将他葬在官学后山,却被铁东来的人挖了出来,而他带走账册并不在其中。是以,铁东来疑心是官学生取了账册。他没法子尽数诛杀官学生,只好一面以利相诱,一边以断其生机相逼,才有了这之后的仕子案。”
  如此看来,这铁东来真称得上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而仕子案一发,势必会牵出萝卜带出泥,这样一来,他派人暗杀卫脩,就更显得合情合理了。
  杨枝暗叹,却忽然留心到他一句话:“大人说从那簿册来看,的确如此,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铁东来这般疑心重的人,你在温芳卿失踪之后,会不会将她妻子抓起来?”柳轶尘问:“何况……”
  杨枝瞬间恍然——这么一对比,铁东来对温氏的确过分放纵了些,而这更显得,温氏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何况什么?”杨枝追问。
  “何况据温氏所言,温芳卿曾特别嘱咐她,只有在生死存亡之际才能交出簿册。”柳轶尘道:“温氏生产时虽然惨叫连连,但我问过大夫,那情况算不上凶险。”
  “这么说来,又是沆瀣门的计?”杨枝凝眉忖度,片时,忽然一叫:“我明白了!仕子案分两头,一头牵出谢曙光——那谢知敬便必死无疑;而另一头牵出温氏,最后又齐齐归到了铁东来身上,沆瀣门想借谢家子弟废掉卫氏一条臂膀,更想除了铁东来!所以……我们真正应当着意的,是铁东来获罪后,得利最多的人!”
  柳轶尘淡淡一笑,看着她不语。
  杨枝继续边忖边道:“铁东来一死,副使费烈与行军司马单行简都有可能继任节度使之职,那么这两人中必有一个是沆瀣门的人。可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他们既然已经控制了铁东来,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你再想想。”
  杨枝垂眸,须臾:“铁东来名义上是江范的人,他们想趁机重伤江范,一石二鸟!”
  “没错。”柳轶尘望着她一笑,抬手轻轻一扣她额头:“现下我们需要搞清楚的是,铁东来究竟是被这两人蛊惑了,还是另有别情。”
  “大人……”杨枝对这种表示赞赏的方式表示异议。
  “马上要回官驿了,你再叫大人,我可真要不悦了。”
  “哦。”
  你不悦就不悦咯,我怕你么。
  转眸对上他的目光,却似被一阵漩涡吸了进去,觑见他眼底造作的“委屈”,还是不自禁垂下头,低低叫了声:“二郎。”
  作者有话说:
  一不小心就写复杂了,对不起,我保证后面没太复杂的内容了。
  简单来说就是,太守谢家是太子(卫)党,节度使铁东来是江党。沆瀣门想拿下江州,所以设计撺掇两边狗咬狗,渔翁得利。
  第六十一章
  柳轶尘坐在车中, 未观车外情形,但他所料不错,确实没几步路就到了官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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