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大势所趋] : 第十章[相思知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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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两千四百零一年;或公元前277年,姬宇收回了所有周朝分封出去的国土,将中国变成了一个中央集权的统一帝国,这是千古从所未有的伟业,可说“虽四三皇、六五帝,曾不足比隆也!”。
  相比于“上一次的歷史”,秦国从商鞅变法之后费时一百多年灭了六国,打了数十场战役,直接死于战场的就有约两百万人,此外因战争而间接死于苛捐、重役、飢饿、受冻、疾病、失养者更不计其数。即使战争是弭平乱世的必要之恶,那也过于惨无人道了。
  而姬宇从他在涪水大破司马错开始,到今天完成统一大业总共只造成数千人的伤亡。他已尽最大努力维护苍生,就这个结果来看,称得上是功德无量了。
  ……
  施夷光获封为皇贵妃后不久就跑了一趟雅典,去看看女儿、孙女、曾孙。她与家人互叙近况,并且为雅典娜分析世局大势,做了一番恳切的建议。施夷光并且表示她要远游好一阵子,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再来,叫女儿、孙女、曾孙不必等她,往后的日子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施夷光把玉璽留给了女儿,免得带着它流浪难保不遗失,然后才东返中国,来到台湾岛高雄的寿山。
  六年前施夷光藉由玉璽和陈香凤发生了实物上的连结,此后陈香凤的记忆就不断地渗入她的脑海。可是这些记忆虽然愈堆愈多,但却分散零乱,无法兜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这让施夷光大感苦恼,那些事若不知道也就罢了,但却又偏偏知道个肢离破碎,既无法抹去,又无法理解。
  施夷光想想因玉璽而带来的回忆大概就只如此了,她需要跟过去;或应说未来;有更多的连结,才有望把那些回忆碎片拼凑起来。施夷光记得曾经和“他”在高雄寿山的林间,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携手散步。于是她就来到了这儿,希望能因空间上的连结,唤醒更多的记忆细节。
  施夷光漫步在相思树林里,夕阳馀暉从枝叶间隙洒下,景緻一如两千两百二十九年后的那天,然而当时儷影成双,如今却形单影隻。她走着走着,突然为此情此景所触动而有感悟。她想起了曾在此处咬了“他”一口,于是一时间齿颊彷彿冒出“他”的鲜血味道,并且不自主地开口唱道:「手跨柴刀入柴山,柴心未断做柴攀;郎自薄情出手易,柴枝离树何时还?相思树下说相思,情叶情根深似伊;树头能得相思子,问子相思知不知?」。
  施夷光想起了“他”是谁,也想起了“自己”是谁,但是他们后来如何了仍然模模糊糊,于是她决定去那个他们俩相偎相依共同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北美西岸的半月湾,去寻找更深刻的空间连结。
  可是要怎么去呢?中国现在缺的是人口,并不缺土地,使得皇帝对远隔大洋的美洲兴趣缺缺,恐怕要很久之后才有可能开办前往美洲的航线,施夷光是无法搭船去美洲的。
  中国虽然不缺土地,但对于各种矿產、石油与天然气、木材等天然资源是永远不嫌多的,所以近来也开始向西伯利亚(註一)探索。目前中国最北方的城镇是结雅(註二),此时那儿正在不断地集结人员与物资,准备开春后出发,前往更北方一千公里的雅库次克(註三)建立新市镇,将一直推进到北冰洋海岸。
  这天早上北方远征队的保安人员在巡察时,发现雪地上有一道雪撬车的车痕,从仓库的门口延伸到远方的原野中。保安大惊之下忙进仓查验,果然发现少了三辆雪撬车,那是远征队的一整套装备给养,可供给一个六人小组在严苛生存环境下的三个月所需。不久,一小队骑兵冒着风雪追踪车痕,他们向东追了三十公里,又转向北追了二十公里,便无法再追下去,否则他们都会死在酷寒的荒野中。
  耐人寻味的是,这一小队骑兵追踪的只有雪撬车的车痕,以及一个人浅浅的足跡,而没有拖拉雪撬牲口的蹄印,彷彿是那一个人独自拖着三辆满载的雪撬车就开跑了。这实在难以解释,要知那每一辆雪撬车都需要六头驯鹿才拉得动呢!
  这个小偷留下了一袋金子,看来像是不告而买,可是远征队的物资是非卖品,所以此事应当是一件窃盗案。承办的警官知道此案无法侦破,为免影响绩效统计,他便把此案列为特异现象事件。毕竟一名身负十六头驯鹿力量的人,拉着三车远征队补给往北极跑去,称它为特异现象也不为过。而皇帝姬宇在内政部每个月的汇报中看到此事,不知为什么就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
  施夷光要去前世定居之地的念头不可遏止,既然这世上还没有横跨太平洋的船班,那么她就打算趁着冬天白令海峡结冰的时候,走过大陆冰桥,前往美洲。这事对别人而言,是个危险至极的疯狂之举,但她仗着一身神功,倒很有把握能完成这项壮举。只是她武功再高,终究是血肉之躯,若没有充足的给养装备,仍然无法与大自然的威力抗衡,所以她才去结雅的中国北方探险队基地,“买”了一整套极寒地区的探险给养。
  施夷光穿过外兴安岭,沿着阿尔丹河(註四)河谷北上,转向东北攀越雅诺奥伊米亚康高地(註五),又下降到科雷马低地(註六)。在这儿她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这片永冻土的冰雪表面,竟然有大量的马蹄印,这是一个上千匹的超大型马群,向东北方向而去。
  在这种极地荒原里,还真的有一种马能够像驯鹿那样生存下来,那种马叫「雅库特马」。可是照歷史记载,雅库特马是在公元十世纪到十三世纪之间才移入西伯利亚,此时此地应该是没有的。更奇怪的是,这群马竟然在冬季向北迁徙,这很可能是牠们在北方有个冬窝子,也就是有特殊地理条件而比较温暖之处。施夷光心想这种逆向操作应有助于避开狼群的追猎,或许是这一支马群能繁衍那么多的原因。这群马从科雷马低地向东走,爬上了尤卡吉尔高原(註七),行进方向居然与施夷光一致。
  施夷光随着马群的足跡,越过阿纳德尔高原(註八),进入欧亚大陆最东北端的楚科奇半岛(註九),来到那群马的冬窝子。至此她从结雅出发已经走了三千九百公里,在黑暗酷寒的极地冬季攀越了无数冰封的大山与冻原,却只花了不到两个月。这即使是最厉害的楚科奇猎人也望尘莫及,只有驯鹿与眼前这一群奇特的马儿差堪比拟。
  这群马是绝无仅有的独特品种,牠们有雅库特马部分特徵,如皮粗肉厚,四肢强壮,但牠们的身高却比雅库特马高了近两掌,是十足十的高头大马。这种马似乎还有不少阿哈特克马的遗传基因,如颈部细长、背部瘦削、后系倾斜。而且牠们的绒毛细密,如绸缎般光滑,更闪耀着金属的光泽,实在漂亮极了。
  这群漂亮大马的冬窝子在楚科奇半岛东岸,距离半岛最东端的杰日尼奥夫角(註十)只有一百公里。这儿北边依山,南边滨海,处处遍佈温泉或热岩溶湖,两千多年后还有人在这儿盖了温泉度假村(註十一)。由于地热的影响,此处地表并没有完全被冰雪覆盖,生长了许多苔蘚、地衣,还可以找到北极柳、仙后草、鷓鴣草,这些马儿们不挑食,全都吞入肚子里。
  施夷光欣赏这些漂亮的马儿没多久,就察觉不对劲。首先是马群显现出烦燥不安的样子,不时没来由地发生骚动,然后她觉得空气中的硫磺味似乎太浓了些,而且地底下传来阵阵隆隆声响。最无法忽视的是,发生地震了!这些地震虽然震动不大,可是也未免来得太频繁,每隔十几分鐘就能感觉到一次。毫无悬念,这儿要发生火山喷发了!
  施夷光无法揣测此番喷发的威力有多大,但即使只是最温和的夏威夷式喷发(註十二),熔岩流也会毁掉这地方的植被,让马儿断粮。她也难以估计什么时候会喷发,可能还要等几个月,也可能下一秒鐘就来了。无论如何,这群独一无二特殊品种的美丽马儿都即将灭绝,因为牠们离开了这个冬窝子便无处可去,会在外头冰封世界中活活饿死。
  施夷光知道还有一条这群马所不知道的生路,就是跨过白令海峡的冰桥,到美洲去。由于阿拉斯加暖流的影响,加拿大西岸的气温要比俄罗斯东岸高了几度,而且从白令海峡冰桥走到温暖的弗雷泽盆地(註十三)约三千公里,但若从这儿向西走的话,要走到可在冬季找到食物的外兴安岭以南,却超过了四千公里。即往西回头必死无疑,但向东勇往直前却可争得生机。施夷光决心拯救这个马群,引领牠们走出活路,集体移民美洲,而她恰好也要往那儿去。
  这马群的领袖是一匹高大的牡马,浑身呈黄金色,从头到尾找不到一根杂毛,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炯炯有神,又威武,又美丽,又高贵。施夷光忍不住要给牠取个名字,叫牠「金哥」。
  (註一)西伯利亚以及下文之结雅、雅库次克、白令海峡、阿尔丹河、雅诺奥伊米亚康高地、科雷马低地、尤卡吉尔高原、阿纳德尔高原、楚科奇半岛、杰日尼奥夫角、阿拉斯加、加拿大、俄罗斯、弗雷泽盆地等地名皆借用当今名称。
  (註二)结雅,今俄罗斯Аmy?pckar州3er市。
  (註三)雅库次克,今俄罗斯caxa共和国rkytck市。
  (註四)阿尔丹(Алдa?hpeka)河在俄罗斯caxa共和国境内,是勒拿河的支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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