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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他们买了点酒跟吃的,就坐在民宿前这么聊着天,阿岳则到我跟依晴她们的房间陪我看着电视。
  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节目好看,还是我真的很想搞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拿了两罐水,我找他到房间的小阳台聊聊天。
  位于二楼的房间只要向下一看就能看到依晴他们快乐的聊着天喝着酒,很青春洋溢,感觉起来也年轻了几岁,就好像我们都是真正的大学生一样。
  虽然我知道这个答案是可笑的。
  除了我以外,只有饼乾是大学应藉生。
  阿岳老早当完兵了,都26了。
  依晴,跟文珊也是,是出过社会又回来念书的人。
  方块是个海外回来的傢伙,虽然只有24,不过也比我大了两岁。
  「我们早就不再年轻了,对吗?」不自觉的,我这么说着。
  其实不是说给谁听,只是吐露着那段话。
  一年前跟阿协分手的我。
  刚进入大学还在混上了夜店的我。
  更早前虽然不算青春洋溢,但也保有着一份梦想跟单纯的我。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我们都在长大,却忘了为什么长大。
  年幼时许下的愿望就像烟火一样璀璨。
  却也像烟火一样被吞噬在名为成长的夜空里。
  那心情很复杂。
  不喜不悲,带着一点点的惋惜跟释怀。
  「跟我比起来你还是年轻的,有很多可能性。」阿岳开口,手指着依晴她们「他们也是,你们都还有青春的能量,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之为年轻,不过在我看来是很棒的,让我回忆起高中时的生活。」
  「那几年我就像是个小混蛋一样,每天都可以惹上不同的麻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却每天都很开心。明明拿着椅子半蹲,明明做着伏地挺身,明明被教官训斥着,明明告白被打枪。我却每天都有无限的活力,觉得日子都是美好的。出了社会,工作了,不同的压力慢慢地压在我身上。生活不再只是跟朋友打闹,下班后也不再有一群人吆喝着去打撞球吃东西。」他停顿了一下,问我还记不记得上次去我家吃饭的事。
  那天我怎么会忘掉。
  「我有个妹妹。」在我回答他记得后他说「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常常掛病号。我们家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我爸只是个保全,而我妈是个菜市场里最常见的喔欧巴桑,我高中的时候我妹诊断出得了白血病,也就是俗称的血癌,那几年我妈都掛在医院里照顾她,可是化疗后她的情况也没有比较好,依旧是整天瘫在床上,连下床都没办法。因为我妹的医药费,所以我们家没有那个钱让我去上大学,我也觉得没关係,迅速的将兵役还给国家,我本来就该为家里尽一份心力,可惜我可能不够努力,在我服役期间,我妈就因为长时间的压力跟身体疲劳病倒了,没过多久就走了。」说道这他笑了一下,露出一种无奈沧桑却坚强的表情。
  渐渐的,那天上车前他的背影,跟现在眼前的他渐渐重叠在一起。
  「那阵子我爸反而更加努力的工作,努力到我认为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因为他整整半年都没来医院照顾我妹,是我白天看着她,晚上又去电视台上班,后来我才明白,我爸是用工作的忙碌来忘记我妈走的痛苦。某天我到医院时,我妹不再病床上,我急得像是疯了一样的整栋医院逢人就抓来问,最后听到楼下的尖叫声跟喧哗声,她跳楼了,自己结束了生命。」
  每个家,都有不同的故事,是吗?
  听着,我却想起了妈。
  「我爸来的时候甚至揍了我妹的主治医生,一边哭一边揍,那个医生鼻子都被揍歪了,还被保安拉走,不过我知道他很难过,因为那天晚上他抱着流泪,我从小大到大没看过我爸哭,那是唯一的一次。妹妹走的那天正好是妈的一周年忌日,我想她是想去找妈,跟她一起走吧。你请我带你去台北的那天,正好是我要上台北的灵骨塔看他们的同一天。」
  转过身,他问我可不可以抱我,我答应了他。
  「可能就像你说的,这辈子我都不够勇敢,刚认识你时是,你跟阿协在一起时也是,就连那天晚上我都是显得那么却步,懦弱。我知道我没办法带给你什么,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对你好,让你幸福,或许你厌烦,或许你觉得可笑,真的,这些日子抱歉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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