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出泥不染(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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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郁没忍住咳了几声,他抬眸见一位头发包着素布巾的妇人,"敢问这位大娘子所称的沉家父女,便是这间棺材铺的父女吗?"
  吕妈见庞郁模样斯文俊秀,好似一和善之人,便多事地拉过凳子多聊了几句,"是呀!沉家父女相依为命,就指望这间棺材铺呢!虽是晦气了点,倒是尚有温饱。就是...那傻丫头这般痴傻,这沉老哥怕是得操劳一辈子,都没办法享福了。"
  吕妈说完,还叹了几声的气。
  "阿莲姑娘这是怎么病的?是先天的吗?"庞郁耐不住对异病的求知欲。
  他虽知这五迟五软的原因是复杂且众多,有些人是天生便痴傻,可有些人却是后天因病而痴傻。
  可阿莲姑娘的手脚肢体好似利落,肉眼上没发现缺损,只有神智上的缺失。在他见过的案例中,好似都是神智跟肢体皆同有一定程度的缺失。这些人许多自小便被家人给遗弃了,若有幸能长成阿莲姑娘的年纪,居多会因无人照养而沦为街边乞儿,难有善终。
  毕竟这些病者,天生髓海不足,则脛痿眩冒。除心智受影响,也可能累及筋骨。
  吕妈见庞郁语气温和,又是个英俊的俏郎君,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爹去收尸时捡到的她,那时就这般了,一直都痴痴傻傻的,从小就比别人呆傻,整天流着口水,走的也比人慢。趴在地上什么都啃,连狗屎也捏着往嘴里吃。"吕妈掩嘴笑的有些夸张。
  庞郁听着吕妈三三五五的说辞,便猜测这阿莲姑娘怕是所谓的先天胎禀不足,而非后天失养。
  吕妈见庞郁听得认真,甚至微笑着回应,更是拉近凳子,小声地说着:"你别看阿莲命苦,从小就是这般痴傻。她爹当时捡到她时,阿莲的手脚全都被挂满银环,连包裹她的婴儿布包的布料织法,都是我没见过的,罕见的很,怕是出生富贵,只可惜生下来就是这般痴呆病。"
  吕妈见庞郁只是安静的听着,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又细想了近二十年前的回忆,"那些银环的图腾,不像我们大燕会印上虎头或是羽徽,会特别缝制虎头鞋给孩子带来平安,用以驱邪避祸。"
  "我记得,阿莲银环上的都是雕着日、月、鸟,还有些不知道什么的花草。"
  吕妈的话,让庞郁恍然一愣,本温和不以为意的眼神,诧然换了神色,敛了散漫无方的瞳孔。
  正在庞郁还打算多问些什么时,阿莲这才端来了刚烧好的热水,一边哭一边喊把水给端进屋,"吕妈,我的手好烫,跟烫死猪一样,要死了。"
  吕妈见阿莲不缚着胸,就这般出来见外男,本想骂她的,但阿莲的话实在逗笑了吕妈,只得赶紧起身去拿了件外衣,去看哭哭啼啼的阿莲。
  见阿莲端了一大盆的热水进屋,这左手背都被烫红了,她急的骂了几句,"你这傻子,手被烫了都不知道冲凉的啊?我去捶些青草过来给你敷,你好好在这待着,不许再去捣弄些什么了。"
  "郎君,还请你帮忙照看一会阿莲,我去去就来。"吕妈笑着朝床榻上的庞郁吩咐,这就出了沉家,去找药过来。
  庞郁见阿莲还坐在门口的矮凳子上哭,实在让人脑袋发疼,只能说说话引阿莲的注意,"阿莲,你为什要端那么大盆的热水,你不是说要给我煮水喝吗?这么大盆,我可喝不了。"
  阿莲听见庞郁的声音,这才止了哭泣,她起身指着水盆,"爹爹说从鬼门关醒来的人要擦澡,这样才能去霉运。我想给漂亮哥哥你擦擦澡,去去霉运,就不会掉水里了。"
  庞郁听见阿莲这般纯良的话语,一时之间,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悲哀,怅然不止。
  得痴傻病的人,多半都是这般纯良,且难有善终。
  可若有一日,阿莲不再有痴傻病,那么她还会如此纯良吗?
  庞郁难得沮丧,突如看见阿莲被烫红的手背,自是知晓这烫伤说不上多严重,比起那孩子当时都烫烂的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他出手。
  他看着阿莲满脸的泪痕,不知为何,他忆起在赤竹巷秉烛夜游的那几个夜晚,想起那个被他剜着死肉,却丝毫不敢大哭的小姑娘,心底有种莫名的柔软。
  是能大哭大笑的痴傻,还是不哭不闹的忍耐,让更人觉得委屈呢?
  庞郁知晓自己是多虑了,自然专注当下,"阿莲,刚才吕妈说,你有许多刻着月亮太阳的银环,这可是真的?"
  阿莲听着,自是收起眼泪,笑着如跃起的兔子,得意扬扬地说,"有的有的,爹爹说那些些都是我的依靠,卖了能有好多钱呢!不怕没吃的了。"
  "我能否...看一眼?"庞郁知其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可他心有挂念,自是不必守礼。
  阿莲天真单纯的点着头,只是雀跃地跨出了屋里,到自己的屋里找到藏得布包,又蹦蹦跳跳的献宝,递给庞郁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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