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_分卷阅读_1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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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被评价成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仝则倒也不在意,更没想开口反驳,只隐约觉得裴谨的笑颇有深意,还想再追问两句,却见裴谨抬了抬手,轻轻摸着鼻翼,随即从他中衣的袖口里窜出了一道细细的香风。
  再之后,仝则渐觉眼皮越来越沉,没怎么挣扎便无力地睡了过去。
  裴谨自己也没料到,有一天他居然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仝则。
  那袖中香只是随身的一个暗器,此外他还藏有其他利刃,说不上是防备土匪还是防备自己人,只因最近一段时间,他变得对谁都不大信任了。
  仝则没猜错,裴谨目不能视的原因,确实不是因为听到他的“死讯”被刺激所致。
  早在那之前的某一天,裴谨晨起就发觉视力微微有些模糊,当时并没太在意,谁知几天过去,眼前却总像是有个虚影在晃来晃去。
  大夫来看过一轮,全都不约而同把病因归结为积劳积郁,这种说辞对于裴谨而言,根本就是言过其实。
  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清醒深刻的认识,要闹情绪可以,但不该是精神上,譬如那些堆积在腰、腿、肩上层层叠叠的旧伤,闹一闹也就算了,眼睛裹的是哪门子的乱?
  何况他根本不存在积郁,一点打击都受不了,又如何能走得到今时今日。
  裴谨不相信别人,不想从梵先生口中却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于是只好按方子服药,而在那之后不久,他的视力每况愈下,直到从远方听到了故人横死的消息。
  不可能不感到绝望,他反反复复思量,反反复复质疑,却又清楚知道一切都符合仝则行事的逻辑,他知道仝则不会甘心被放逐,只是没想到反击的速度会这么快,明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山长水远,荒僻苦寒,还要一意孤行的跑回来。
  欣慰有之,震惊有之,后悔更有之,种种情绪翻江倒海涌上,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裴谨沉浸在繁杂中拔不出来,不得已认清并承认,他到底失去了他爱的,也同样在爱着他的那个男人。
  这“彻悟”来的太不是时候,裴谨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愤怒,继而无力地沉浸在了巨大的空寂和失落中,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两夜,避而不见任何人。
  自懂事开始,他从没这么任性过,忘掉责任,忘掉所谓的坚强,一心一意安静地发泄悲伤,可惜积习难改,连眼泪都少得可怜,他早已抛弃人性里的软弱和不堪一击,那么在关键时刻,那些聊以慰藉,可以适当减轻压力的情感也理所当然地离他而去。
  两天过去,依然浑浑噩噩,裴谨觉得想不明白,只能走出门给自己找事做。他掩饰得很好,没人能看出端倪,惟有在夜深人静,自己和自己独处之时,那种迟重的钝痛才会一点点袭上心头。
  多么仓促,没有来得及话别,也没有能等到再相逢,他恨仝则的自作主张,却没法恨到怪罪或是遗忘,因为他们骨子里本就是同一类人。
  无能为力,只能交给时间去解决,那是最有力量的存在,不论多么激烈或是深刻的情感,最终都会它消磨成为一段模糊褪色的记忆。
  就在裴谨以为自己快痊愈,却在一个清晨睁开眼,发现面前的世界笼罩在一片虚蒙蒙的白雾里。
  那时梵先生业已出门远游,他的徒弟急急发信给师傅,匆忙更换了药方,在裴谨看来,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劲头,其后每天三顿,他按部就班吃着那苦到心坎里的药。
  说是恢复需要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但过程绝不该没有一点改变。
  裴谨服药大半年,不是没疑心那徒弟学艺不精,描述不对他的症候,前些日子终于忍不住懈怠,在某日仝则也累得顾不大上时,连着两天放置了药,等到凉透便被他悄悄倒掉了。
  意想不到的,是几天后再睁眼,目力让他自己都一阵讶然,他能够感觉到微妙的光线,也能看得清人影的轮廓,这比之前明显要好得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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