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第9部_第十章 出征汉中压(7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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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驴哪有这样的?”
  路粹笑道:“这是此间独有的野驴,比中原之驴稍大,其耳短、其尾长,周身黄毛四蹄有力,在此处运辎重胜于牛马。姜叙营中有好几匹,都是驯好了的。我瞧着有趣,拿自己坐骑换来一匹。”
  王粲闻听此言两眼放光,顺手从地上薅了把野草,假惺惺举到驴嘴边,又拿鞭子轻捅驴鼻子。三逗两逗,那驴实在恼了,抻着脖子、放开嗓门“嗯啊……嗯啊……”叫了起来,它一叫王粲也跟着叫,那驴叫得更欢了。
  杜袭笑道:“不喜琴瑟八音,单单爱听驴叫,王仲宣真是怪人!领下差事一听驴叫就全忘了,还是我去请苏先生吧。”
  曹操也不禁皱眉,但这点儿小癖好又挑不出什么毛病,连连摇头进了中军帐;还未来得及坐下,主簿刘晔就急匆匆跟了进来:“曹仁将军自荆州发来急报,孙、刘两家动武了!”
  孙权在接回妹妹之后果然开始向荆州下手,他命吕蒙督率鲜于丹、徐忠、孙规等劲旅二万,奇袭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刘备麾下长沙太守廖立兵少不敌,弃城而走;桂阳本赵云所辖,将在蜀中留兵甚薄,即被吕蒙攻克;唯独零陵太守郝普坚守城池,被江东军围困。关羽留镇荆州,闻此急变立刻提三万人马兵临益阳,孙权却早派鲁肃率军一万屯驻巴丘,孙、刘之间一场大仗似乎在所难免。
  曹操览罢却甚焦心:“我军兵过武都,孙权便夺三郡。刘备北惧我夺汉中,一旦开战东西不能兼顾,八成会与孙权言和,失掉的地盘恐也难以夺回。孤头顶酷热亲莅边塞,却让孙权小儿趁机得便宜,实在可恼!”
  刘晔道:“孙权已得两郡,刘备不能不救,往返荆州必耗时日,我军若能趁此时机拿下汉中、直逼蜀地,刘备可破。”
  “唉……这战报曲折而来,少说已过半月,现在何等情势谁说得准?再者阳平关是这么好打吗?即便此刻拿下汉中,情势一转孙权又该谋我淮南了,三家角力盘根错节,岂能这般容易?”曹操越想越觉心烦,叹息而坐,指指自己左肩;孔桂毫不怠慢,赶紧又捶又揉。
  正这时杜袭带苏则来了,后面远远地还跟着杨修,垂头搭脑不敢近前。苏则拱手道:“主公唤属下有何吩咐?”
  曹操只顾凝视杨修,半晌才缓过神来:“阳平关已连攻两日,我军死伤甚多不见成效。你可知有没有别的路可绕到敌后直捣南郑?哪怕冒些风险也胜过羁绊于此。”
  苏则无奈道:“若有他途在下早说了,确实仅此一道。汉中之地多山,尤其阳平至南郑一路最险,北面群岭自不必说。东面上庸乃是曲折谷地,山林未开,即便从房陵发兵也不易进取。西面就是这阳平关,以鸡公山为依托,艰险四顾,再往南还有米仓山、天荡山、定军山、巴山……”
  “好了好了!”曹操连连摆手,现在只要听到“山”字就头疼,“这帮雍凉之将信口雌黄,大言不惭说汉中好取,看来凭他人的揣度,往往不尽如人意。”
  刘晔献策:“我军近十万之众,张鲁兄弟毕竟人少,何不起大军南北尽突,激战时久此隘必破。”
  “强攻硬取代价甚大,杀敌一千我军倍之,即便拿下此关,伤损过重必伤元气,再攻沔阳、南郑恐也不易。况氐人初降心未安顺,倘迁延日久难免再生事端……难啊……难!”曹操愁眉紧锁。
  刘晔颇会察言观色,见此情形忙道:“主公这几日多有劳顿,当保重身体,我与众将商量商量,看他们有何办法。”说着话朝杜袭、苏则使个颜色,示意都出去,叫他独自静静;三人一起作揖欲退。
  “慢!”曹操用手一指,“德祖留一下。”
  “诺。”杨修咽了口唾沫,低着头怵怵地往前蹭了两步。
  曹操愤然注视着他,胸中火气阵阵上涌;孔桂正给他按摩肩膀,也觉气氛不对,不敢插话。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听见外面“嗯啊、嗯啊”阵阵驴叫。
  隔了片刻,曹操突然一把推开孔桂:“你也出去!”
  孔桂摔了个结实,爬起来也不搭话,兔子一般蹿了出去。
  大帐中就剩下曹操与杨修二人,杨修再不敢怠慢,立刻撩衣跪倒,重重磕了个头:“臣有罪!”这一声喊出不易,他自知“罪孽深重”,一路上几次想向曹操请罪,实在没有把握;这几日彻夜无眠反复窥测曹操心意,终于下定决心来闯这一关。
  “哼!”曹操望着趴在地上的杨修,心头怒火渐渐上涌,真恨不得把他推出辕门立刻问斩——但他还不能这么做,一来要问明他从何得知邢颙密奏之事,更重要的是选谁为嗣尚无定论,人人皆知杨修与曹植亲厚,这时若把杨修杀了,其他臣僚闻风而动,就都要挤上曹丕那条船啦!
  “嗯啊……嗯啊……嗯啊……嗯啊……”
  帐外的驴叫声一阵接一阵,曹操愤然而起,绕过帅案来至帐口,怒吼道:“再逗它叫唤,我把你俩连这驴一并乱棍打死!”王粲、路粹吓得直吐舌头,赶紧牵着驴一溜烟跑了;连站在帐边的许褚都惊得一哆嗦。
  曹操轻轻拉上帐帘,紧紧盯着杨修的后脑勺,压抑半晌才咬牙道:“你可知身犯何罪?”
  “擅议军机,交通诸侯。”杨修倒是毫不避讳。
  “其罪若何?”
  “其罪当死……但死前请准在下说几句真心话。”
  “讲!”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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