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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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瞥我一眼。
  “我说,泽贝格先生所讲的有关他的上司赫尔曼的一切,似乎都非常有说服力。您不觉得吗?”
  “是的。不。”那钳子来了,我还能感觉到它。
  噢,亲爱的上帝,请不要。
  “是的,不。”迪尔曼说,点点头“这正是正确的回答。赫尔曼可能做了什么事情,它一旦被公布出来,必然会毁掉他作为一个无可指摘的银行家的声誉。它似乎公开出来了——总之,他在‘法兰克福宫’演讲完之后冲进了银行,开始在泽贝格的办公室里到处翻找。”
  “对。”再多的话我讲不出来了。那钳子现在紧紧夹着我的胸。我在我的位置上坐直,有点气喘。我把我这一边的窗户旋下。空气!
  “但也可能完全是另一回事。泽贝格很狡猾。我们没必要相信他。根本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对。”不,上帝不帮我。那种毁灭感出现了。那种碾碎感。这是那种恐惧,那种可怕的疯狂的恐惧。我的双手抓进座位的皮垫里。迪尔曼全神贯注于开车,他必须非常注意,但不是注意我。
  “现在,我们假想赫尔曼确实想拯救他的名声。他来到这下面,跟其他所有这些人商谈,说服他们帮助他,弥补这笔英镑生意。这就是说,靠简单的办法他当然再也不能弥补了。请您想想这笔生意之大!请您想想德国的银行监督!不,不,但至少为了保护他的名声,他隐隐看到了有可能由参与的整个组织共同分担这笔巨大的损失。如果他们帮了他,那或许还有可能,比如说在内部转嫁到属于科德公司的公司头上。这是可以想象的,对吧?”
  “对。”在我眼前,汽车的红色尾灯像在乱舞。每当车辆停下时,刹车灯也跟着亮。红灯、红灯、许多红灯。钳子。我正在死去。我死在这位如此彬彬有礼的人身旁,他根本没注意到我怎么了。我正在死去。对,对,对。噢,那钳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胸口和脚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疼痛。不能再讲话了。不能再思想了。只想到死。死在戛纳。在十字架路上。在一辆克莱斯勒车里。红灯。现在它们旋转起来了。一切都在旋转。我在我的座位上扭动,双手捂着胸。开车非常困难。迪尔曼不得不当心,不然就会出车祸。十字架路越来越堵塞。
  “先是找基尔伍德。他说,不,他不帮忙。然后找其他人。他们也说‘不’。他们也许是想毁掉他,逼他自杀。他们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我们可以想得到。也可能完全是另一回事,但也可能是这样,对不?”
  他一个劲地讲着,不等我的回答。
  唾液不停地在我的嘴里聚集。我咽啊咽。汗流进我的眼睛里。那钳子。那钳子。它还从没这么可怕过。我正在死去。我爱你,昂热拉。不,不,不,我知道,你也爱我。或者不再爱了?那我就死掉好了。啊“这样赫尔曼就自杀了。总之——那位护士给他搞了炸药。她可能是他的亲信。她被害了。维阿拉被害了。基尔伍德被害了。他们殴打了您。昨天他们又将黛尔菲娅夫人的汽车破坏,好让您发生车祸。但这一切都说明,那不是自杀,而是谋杀,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掩盖它。我现在想讲的话听起来骇人听闻”
  红色!全是红色!汽车的灯光散开。迪尔曼的声音从远方飘来。我坐在那里,为了不发出哼哼,为了不致因为疼痛、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叫出声来,我咬得嘴唇都出血了。也许事情会过去。昂热拉和我又可以走到一起。肯定的,非常肯定。不可能是别的样子。如果我向迪尔曼公开了我的状况呢?不,不,不,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该坐上这辆车。现在我连下车都不能够了。现在我困在这里了。
  “您瞧,我是那个要尽可能避免一场世界范围的丑闻、将一切大事化小的人。我相信,您能够想象到我的感觉。”
  “啊”“我只是这么想,也希望如此。”他点头,望着前方。不可思议,他一点也没注意到我的状况。我的心脏现在急剧跳动,我感觉它就在舌头上,在牙齿间,在脖子里,无处不在。我的全身都在跳动,好像有一把灼热的钳子搁在我的左脚上,我整个的左腿上。
  “他们不是刑事犯罪分子。那些谋杀和袭击有可能——我说的是有可能——另有原因。这个亿万富翁的组织在此一定有他们的秘密。在最高层,他们达成了一致意见,不跟这个组织斗争,因为后果不可估量。我已经说过,我恨他们派给我的这项任务,但我现在接受它了。因此有个问题:您能不能——请您不要瞧不起我,先生——让您的保险公司令人信赖地持自杀的观点呢?”
  情形还在恶化,更加恶化。我根本无法呼吸。
  “呃”“您等等!我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利益提这个建议的。先生,咱们俩知道,没有任何办法对付这群人。如果我们想阻止更多的灾难,如果我们不想再引发别的谋杀,就应该让这件事尽可能和缓地平息下来。我所讲的这些很可怕,但是我看不到其它出路。如果您在您的公司持自杀的观点,它也就不必付钱。因此,发表这种看法应该是容易的。赫尔曼夫人肯定不会坚持索要保险金。毫无疑问,跟这里所有的人一样,她更关心那些重要得无与伦比的事情。即使您的保险公司不付钱,这也已经是朝着掩饰的方向迈出的一大步。您的公司也许可以通过这一做法让克斯勒也中止他的调查。那么,您愿意给您的公司我认为,那么,自杀的理论就会非常强烈地显示出来,我们就会有一个机会卢卡斯先生!卢卡斯先生!您怎么了?”
  “我呃”太严重了。我窒息。我在燃烧。现在他终于觉察了。他惊慌地踩刹车。车子猛一跳动。随着这一跳动我向前倒下去。我还记得,我的头撞在仪表板的软垫上。这是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12
  白色。一切都是白色,非常亮。
  我万分害怕,非常缓慢地试着呼吸。一点也不费力。没有疼痛了,没有钳子了。我小心地睁开眼睛,习惯了那白色、那亮堂。我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穿着衣服,只是没有鞋。一位高个子男人坐在床边,观察着我。他的脸宽宽的,波浪形黑发。他的脸酷似一个画家、一个诗人。他大概有五十岁。
  “好了。”他说。
  “您是谁?”
  “我是儒贝尔大夫。您这是在布洛赛医院。”
  “在一家医院里?”
  “对,卢卡斯先生。”
  “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送您来的那位先生对我讲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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