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4 / 6)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1藤壶:一种水生小甲壳动物,经常附在静止的船底或码头木桩上。
  他敬完酒,谁也没有吭声。斯鲁特压低了声音很快地翻译了他的祝酒辞。附近桌子上坐着的俄国军人和文职人员摇着头,互相担心地看了一眼。老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满意地环视四周。
  美国海军将军以激动的声音对斯鲁特说:“如果我回敬他的话,你就要经历一次国际性事件。”
  维克多-亨利立刻说:“将军,可以用我蹩脚的俄语试试看吗?”
  “完全可以,帕格。”
  莱斯里-斯鲁特伸手碰了一下亨利的胳膊,说:“你看,别的俄国人也不喜欢他的讲话——就是伏特加喝多了——”
  “好吧。”维克多-亨利手里拿着酒杯站起来。大厅里低声的谈话安静下来了。高射炮火低沉的声音显得更响了,玻璃杯因震动而互相碰撞作响。主桌上的人包括斯大林在内,眼光都盯着这个美国人。亨利慢慢地用结结巴巴、有不少文法错误的句子致答辞说:
  “我的首长让我代表美国海军致答辞。我们确实还没有参战。我建议首先为斯大林元帅明智的和平政策干杯,他没有领导你们的国家在受到进攻之前就发动战争,因而赢得了时间。”这句反驳话的讽刺技巧使斯鲁特很吃惊。“斯大林同志的明智的和平政策”是共产党的一句滥调,指的是斯大林与希特勒搞的妥协。亨利继续往下说,为了找个俄文字眼还不时地停下来,引起整个大厅一阵紧张的沉默。“这也是我们总统的政策,如果我们受到攻击,我们就参战。我希望能象你们的人民一样去战斗。至于说到——”他停下来问斯鲁特一个俄国字“藤壶的事,今天任何能寄居在我们船身上的藤壶都是能游得很快的藤壶。我们的舰只已经行动起来了。我们不把所做的一切都对外宣布。保密是我们两国共同的明智政策。但是让我们不要保密过分而妨碍在一起工作。”
  “现在,我们的海军需要一些——”亨利又问斯鲁特一个俄国字——“一些关于你们港口的资料、气象密码,等等。我们需要在走之前能得到这些。既然今天是一次欢送宴会,我也建议为一些迅速行动而干杯。我是驻柏林的海军武官,我从希特勒的官邸跑到克里姆林宫内部来了。这一点是希特勒永远做不到的,因此最后我建议为此而干杯。”
  会场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一致举起杯来,高声欢呼着:“祝你健康!迅速行动!”斯鲁特站起来不让帕格干杯,指给他看,约瑟夫-斯大林手拿着酒杯,已经离开座位了。
  “天哪,这是什么礼节?”亨利说。
  “我不知道,”斯鲁特说。“暂时别喝。天哪,亨利上校,这将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帕格大步走向斯大林,后面紧跟着斯鲁特。当他们在高台面前相遇,在微笑与鼓掌声中碰杯时,独裁者带着亲切的笑容说:“我感谢您美好的祝酒辞,为了表示报答,你们可以留下加利福尼亚。”
  “谢谢您,主席先生,”帕格说。他们都喝了酒。“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还能给我们做一些别的吗?”
  “当然,迅速行动,”斯大林说,挽着帕格的胳膊。他们站得很近,所以帕格能闻到斯大林嘴里的鱼腥味。“这是美国式的,我们俄国人有时也这样做。”他向两个将军那里走去,红脸的俄国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笔直地站在那里。斯大林很快地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斯鲁特在维克多-亨利后面只听到几个字,但从将军紧张的表情和斯大林的语调看,已经不用翻译了。独裁者转向维克多-亨利,又愉快地微笑着。
  “好,气象密码等都给您安排好了。告诉您的首长,我们俄国人不想使客人为难。告诉他我想美国海军在这次斗争中将建立历史性功勋,而且当和平到来的时候,它还将统治海洋。”
  当斯鲁特很快翻译时,斯坦德莱站起来,干瘪的薄嘴唇颤抖着,他抓住了独裁者的手。斯大林又回到主宾席去,这一次次突然的事情似乎给他很深的印象,因为这个晚上当他站起来最后一次为罗斯福总统祝酒时,他又提到这个题目。替他翻译的是驻美大使奥曼斯基。他的英文特别流利。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蓝色衣服,显得与其他俄国人不同。“斯大林同志说,罗斯福总统领导这个还没有参战的国家,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任务,但是他还要尽一切可能帮助欧洲两个伟大的民主国家进行反法西斯的战争。斯大林同志说——”奥曼斯基停了一下,对宽敞的大厅环顾了一周,这时炮火已停,全场很安静——“愿上帝保佑他完成最困难的任务。”
  这句宗教性的话使人们吃惊地楞了一下,接着全场起立,手里拿着酒杯,欢呼,干杯,鼓掌。哈里曼和斯大林热情地握手;充血的矮个子俄国将军抓住斯鲁特、亨和和斯坦德莱的手;整个宴会厅已沉浸在一片热烈的握手、拍肩和拥抱之中。
  但是晚上的节目还没有完,俄国人又带着客人经过好几个空荡而豪华的房间,到了一个有五十张左右矮的软靠背椅的电影放映室,每张靠背椅前面都有一张小桌子,服务员放上糕点、水果、糖果和香槟酒。在这里他们放映了一部战争片和一部很长的音乐片,斯鲁特做了一件他再也不会相信他能做的事,在克里姆林宫的心脏,他睡着了!灯亮前几秒钟他才被电影结束曲的高音闹醒了。他看到别人在刺眼的灯光下醒来,偷偷地用手擦眼睛。斯大林迈着矫健的步伐同俾弗勃洛克和哈里曼走出放映厅。大厅里一张巨大的冰天雪地中作战的油画下面,斯大林逐一和所有的客人握手。
  在沙皇宫殿的外面没有一颗星,天特别黑,刮着刺骨的寒风。内务部的特工人员,皮领翻在耳朵上,手里拿着蓝光的手电,看样子寒冷、疲劳而困倦。他们把客人都送上了汽车。
  “咳,在黑暗中怎他妈的开得这样快?”当汽车穿过大门高速进入漆黑的空间时,海军将军不高兴地说。“俄国人长了猫眼?”车子在黑暗中停下来,保镖带着三个美国人走到一个门口,进去后,他们发现是在民族饭店寒冷的小休息室里,接待处的桌上点着一盏暗淡的灯。开门的看门人裹在皮大衣里,电梯开着门,没有灯,已经停开了。将军跟他们道了晚安以后缓步上了楼梯。
  “上来一会儿,”亨利跟莱斯里-斯鲁特说。
  “不,谢谢。我摸回我的住处去,离这儿不远。”
  帕格坚持要他上去,斯鲁特跟着亨利走上阴暗的楼梯,到了阁楼上的一间小房间。“我不象塔茨伯利那样值钱,”他说。
  “塔茨伯利是苏联能得到的最好的宣传家。”斯鲁特说“我想他们知道这个。”
  帕格打开箱子的锁,拿出一个狭长的公文包,又打开锁,从里面找文件。
  “我希望你能懂得,”斯鲁特说“这些锁毫无作用。箱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拍了照。”
  “是的,”维克多-亨利心不在焉地说,他拿出一封信放在口袋里。“你要稍稍睡一会儿吗?请你再呆一会儿。有事情要做。”
  “啊?”由于他对亨利新增长的尊敬,斯鲁特二话未说,就往硬的窄床上一躺,床下的弹簧发出吱吱格格的声音。他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看电影时那些影子似的服务员不断给他添香槟酒,他喝多了。接着一阵打门声使他清醒过来。维克多-亨利站在门口正和一个穿黑色皮上衣的人说话。
  “好,我们就来,”他用带着难听口音的俄语说“一分钟。”他关上门。“你要不要洗一洗,莱斯里?我愿意你跟我一起去。”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