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红鹤(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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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男人这次笑得更随和“我也没必要隐瞒。因为宾馆出了命案,我也不可能不好奇。而有服务员悄悄找你这个尸体发现人,不能不让人想些什么。我本打算等你经过我房间的时候告诉你一声。可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我没有听到脚步声。”
  “是的,那是我的习惯。”
  “很好的习惯,”那人接着说“可这些无法避免我对你这个人的好奇。因此两三点的时候偷偷在楼层里转了两圈,我注意到你的房间有电话的响动,随后你就出去了。因此我猜想你可能是去见那女孩儿了。”
  “很大胆的猜测,也很准确,那么你知道什么人可能杀死她吗?”
  “这不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吗?怎么能问我!朋友,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但愿对你有些帮助,好了,我得走了。”那人说完,便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的,他说的对,这是我的问题,可我该怎么做呢?
  “喂,”那人走得很远,又突然转过身来“喂,朋友。我在昨晚回来的时候,索要过宾馆记录,那上面没有318室出租过的记录,难道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话怎么讲?喂”艾莲站起来,可那人转过街角,走远了。
  是的,318室没有出租记录,可是,昨天我们就已经知道了,有什么对了,这不可能
  麦涛见到艾莲失魂落魄的样子,想不出劝慰的话来,只得跟着刘队静静地离开了。相处数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他那副德性,可又帮不上什么忙,也是心怀愧疚。可眼下不是内疚的时候,他便专心致志地检查宾馆登记。
  随后他又连续拨出了几个电话,忽然,像被针刺过,他在坐椅上弹动了一下“妈的,原来是这样啊!”“怎么啦?”刘队被他这么一叫,也赶忙凑过来,盯着电脑屏幕。
  “不,不是。你看那个也没用,还是听我解释吧,”麦涛得意地翘起腿,微微侧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刘队,不慌不忙地说道“318室确实没有记录,但是我知道是谁把这间房子借给了凶手。”
  “你说什么?你真的知道?!”
  “嗯!是这样的,我以前就曾经听说前台服务员这差事很肥,当然,经理会更肥一些。原因就是,他们有方法将客人的钱揣在自己口袋里。不过,那些大饭店的老总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只是目前解决的方案还没有出台。想想看,假如电脑里一直没有318的出租记录,那么尸体的发现时间就应该提前,而不是在昨天。首先,我们要回顾一下昨天法医的报告,其中有一条说,尸体在被杀害之后,曾经被处理过,包括割下连着脖子的头部,以及被冷冻什么的。但不论经过了怎样的处理,这颗脑袋确实从三天前开始腐烂的,准确时间是6月23日到24日之间。那么也就是说,即使被害人有可能是在这个房间里被杀害的,这颗头颅也是在23或者24日才被从冰箱里取出来。细一想就会发现,这房间是凶杀现场的可能近乎于零!因为,宾馆里的冰箱很小,不可能放下整个尸体,如果凶手在这里杀人,而我们又没有找到头部以外的部分,只能是被他移走了。可再怎么说,宾馆也是个公众场合,带着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离开怎么想都是极度危险的。所以,凶手应该是在别的地方杀了人,而后把脑袋割下来冷藏,最后又带到宾馆里,等到有人发现。但是这就和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大量血迹相矛盾,但却和另一件事吻合,艾莲曾看见了一个身穿雨衣的人,脸部涂着迷彩油,雨衣上带着血。而这一次的头颅同样没有舌头,会造成大量的血液涌出,很可能和第一次一样,凶手用容器盛了这些血液,而后带来宾馆一番淋洒。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我们回头来看看宾馆的工作。在这里,工作岗位是有严格区别的。客房是客房,前台是前台,不容混淆。所谓前台就是我们一进大厅看到的两位服务小姐,当然不可能总是那两位,每天都要换班!而客房服务员并不会出现在前台,她们跟随自己的领班,在各个楼层值班。而客房的服务员,会对她所处这一层的所有房间了如指掌,哪一间是空房、哪一间是脏房、哪一间的有人居住,或是客人不希望有人打扰,她们必须做到心中有数。比如客人一旦搬走,她们就要进去打扫、整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便会通知前台,说‘某某房间可以出租了’,这样前台就会更新登记,将房间租给客人。而那些空房,每天都要检查、整理,即使可以一天偷懒,也不可能长时间偷懒,除非领班不想干了。那么,318室三天没被出租的记录就显得很不现实,因为那样,最多到命案发生的第二天,服务人员就会发现尸体!可是直到昨天,尸体才由对门的客人以及艾莲发现,这就说明,在客房服务员的眼里,这个房间一直是处于有人租住的状态,而且,必然得到了这样的指示,说那位客人不需要打扫,也严禁别人打扰!最好您现在派个人找领班问问这件事。”
  刘队刚要打电话,麦涛继续说:“我昨天也没有想到,其实是个严重的疏忽。因为服务台所根据的数据是由前台提供的,那么必然有某位前台小姐对客房下达了错误的指示。也就是说,前台开出一个房间,给客房留下虚假的印象,认为这个房间已经有客人了,才不会随便进入。我一直认为,所谓的‘很肥’就是前台和客房领班一起对电脑记录作了手脚造成的。比如,我来到这家宾馆登记了一个房间,假设就是318室,前台收了我的钱,却并不作电脑记录,她拿出一部分钱来打点客房领班,领班收了钱分给其他服务员,大家就会按照正常的打扫方式处理这间其实有人居住,而登记为空房的房间,老总们从电脑登记上不可能查出什么。当然这也是铤而走险,如果老总或是经理临时要用那间客房,那么当事人也只有被开除的下场。然而这种情况毕竟少之又少,因此很多饭店的收入就这么揣进了个人的腰包!在这起案件中,不但发生了这种情况,而且还出现了完全相反的局面。某个服务员,我想很可能就是死者薛婷婷本人,她在23、4号那天正好呆在前台,出于某种原因,必须为凶手提供318室的房卡,当然,随便哪间客房都无所谓。她伪装开出了318的出租单据,但实际上只是供凶手使用。凶手可能给她钱了,也可能是她自己垫上的,或者再转移另一个房客的钱用在这里。总之,会让318室有收入和记录。因此,三楼的客房就会接到这条信息,认为318已经有人居住,也确实有个人——死人!而且客人不希望打扰!但是我刚才打了几次电话,询问我的朋友这个想法是否成立,其中有一个绰号‘老威’的兄弟对我说那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他告诉我,假作电脑记录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因为如果开出了一个房间并取得了收入,那么最晚到第二天,这笔钱就会入账,而且记录会转移到会计部门的电脑上,没有相当的权限是绝对无法撤销这个记录的。即使像‘老威’这样的部门经理也没有干涉会计的权力。即使这家饭店的前台经理真的有这种权限,那也是不可能的。杀人案不应该牵扯到这么多工作人员,毕竟没有人敢学孙二娘公然开黑店!但是他提出了另一种可能,综合他的意见,我新的观点是,薛婷婷根本没有必要做什么电脑记录,因为除去客房部门的经理之外,没有谁会去费力查看电脑记录。而24日是周五,随后就是两天周末,薛婷婷只要通过电话骗过一天就可以了,到了周末,经理们是要排班休息的。一般来说,假如宾馆有六层,那么除去第一层大堂外,需要五个部门经理。到了周末顶多会有两个人值班。而平均每天会有一百个房间被开出,也有差不多数目的客人离房,只有两个经理,想查也是忙不过来的。虽然这段时间阴雨连绵,客流量可能下滑,但人们一旦养成了懒惰的习惯就改不了了。除此之外,只有那些饭店的文员们,拥有随时查看的权力。遗憾的是,漏洞正出在这儿,因为房间众多,文员们能偷懒就偷懒。还有一个人际交往的因素,除非你想整治某个前台,不然就不可能总是盯着她开出的记录,大家都是能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因此,薛婷婷根本不必改动什么记录,就可以轻易弄出318的房卡,交给凶手。接下来的问题是,吸引对门房客去查看的电视噪音是怎么回事。我的观点是,三天过后,薛婷婷终于忍不住了,决定自己去查看一番。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最先发现那个脑袋的,不是艾莲也不是对门客人,而是薛婷婷!她当时可能吓得半死,也可能闻道血腥气就跑啦。但这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她下一步做出的决定。因为是自己开出318房间的记录,她不敢报案发现了尸体。所以就将电视打开,把声音调得很大。然后等待别人发现,一般来说,中国的客人不习惯投诉,所以他们被电视噪音吵到之后,最有可能采取两种办法,一是打电话给客房服务人员,要求查看;二是自己过去发出警告,其实这两者也没什么区别,反正发现者都不会再是薛婷婷了!我的兄弟对这个说法也有些异议,他认为薛婷婷是不会潜入客房的,因为从业人员私自进入客房是宾馆纪律的一大忌讳——哪怕只是一间空房,除非她不想干了。但我觉得这件事无伤大雅,不管是薛婷婷还是杀手本人,都只是为了吸引人们的目的。如果是杀手,那么游戏别人产生恐惧的心理更占上风。总之,薛婷婷在做了这一切之后,还是感到恐惧,因为毕竟要挟她的家伙杀了人。那个人还可能继续要挟自己,最可怕的是,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薛婷婷看准了艾莲的身份,既有美国绿卡,又和警方关系密切,才会找到她,使自己侧面成为一个‘污点证人’。但这也是一个冒险的行为,假如艾莲私自告诉警方,她仍然会面对审讯。甚至,我们该认为,如果没有保密,也许她还不会这么死掉。”
  “到现在为止,我得出了以下的各种推论。第一,薛婷婷不是凶手,但可能被要挟,因此不得不帮助凶手,警方有可能在发现她并没有处理的要挟物品;第二,23,24号薛婷婷值班,她将318室开出,利用职权之便给客房服务留了假消息,也可能为了避免暴露自己而没有多嘴,反正只是时间问题;第三,昨天下午,有可能是她第一个发现了尸体,因为胆怯,将电视音量调大,引人注意;第四,她找到艾莲,把自己知道的线索讲出来,当然,隐去了自己开房的事实。这些结论中,第一条,我们可以派出对了,您已经安排人却调查宿舍了。至于最后一条,也就是她找艾莲的原因,多少也是个侧面证明,因为我并不记得昨天调查的员工里有薛婷婷的身影,她理论上就没机会看到那张合影照片,那么,只能是她最先潜入房间时候看到的”
  麦涛话音未落,陈芳带着两名警员推门而入。见二人正在谈话,说了句抱歉,掏出一支信封“刘头,我们在被害人薛婷婷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刘队接过来,从中抽出数张照片,上面尽是些不堪入目的交合场面。里面的男人因为背对着镜头所以只能看到肉乎乎的后背,而身下的女人,赫然就是薛婷婷。
  “不用说,”麦涛这时候打趣地笑了起来“你们找到了要挟用的证据。而且,上面应该没有指纹才对,我估计连邮戳都没有。”
  刘队瞥了一眼麦涛,是的,他说对了。
  “这东西在哪儿找到的?”他转而去问陈芳。
  陈芳由于听到了麦涛的话,吃了一惊“啊这,这是在床下的一只箱子里,上了锁,我们把它撬开了确实,没有邮戳和指纹。”
  “很简单啊,薛婷婷为什么会被杀呢?当然有可能是凶手计划之内的,可至少不应该是在夜里三点后。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大家不是应该不是在睡觉么?所以,那家伙知道薛婷婷找到了艾莲,才打算惩罚这个多嘴的女人。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应该是跟踪,有某种理由相信,他居住,或者说存在的位置和这里不会很远,也可能有个监视地点。他既然能跟踪薛婷婷,当然也就可以不把这封信送到薛婷婷能收到的地方,而没必要邮购。同时,这样做也会给人造成强烈的不安感觉,认为对方是在自己可接触的范围之内。我猜薛婷婷一定认为这个人是宾馆内部的,所以才在外面约见艾莲。至于指纹,怎么可能”麦涛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的,艾莲?你也觉得记录有问题,呵呵,我已经知道了,你要不要听听?”
  恍然间,艾莲似乎重新振作了勇气,迈着步子,走向路旁一辆计程车。
  有些东西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他以及麦涛并不是无用之人——至少眼下麦涛不是,他根据自己的推理,向着案件的内幕靠近了一大步。所谓的犯罪心理学,所谓的刑侦科学、法医科学,连同他们自己的那点小聪明,似乎只有结合在一起,才能继续追寻答案。
  面对麦涛的部分成功,艾莲心潮起伏,更多是欣喜,少许还有些失落。他钻入计程车的一霎那,恍然想起了大学时的种种,两个要好的伙伴一起锻炼,比谁做得引体向上更多,比谁跑得更快,虽然每每总是艾莲小胜一筹,可麦涛从不放弃。他就这么想着,连司机的问话都没有听见。
  车子总算开动了,他又想起法医昆虫学家让。高尔夫,那些自己和他一起饲养蛆虫的日子;想起和英国犯罪心理学家保罗。佩顿没日没夜探讨案情的岁月;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以至于叫通过反光镜看到这景象的司机多少有些紧张——我该不会拉了个神经病吧?!
  他回忆起佩顿说过的话:“所谓犯罪心理学,其单独存在并没有什么意义,它只是作为保持公正、追寻犯罪人的一种辅助手段。同样的手段和科学还有很多,但它们都不可能各自为政。就如同复杂的犯罪现象一样,只有当各种侦查应用科学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才可能发挥重要的作用。”
  是的,需要结合在一起案件的线索,也只有结合在一起才只能指明方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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