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_分卷阅读_87(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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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能明白的是三千诸佛,无边菩萨,多少人活一辈子,既无杀贼之心,也无回天之力,大是大非没机会遇见,小善小恶倒是天天都干,糊里糊涂不功不过地也就过去了。
  崔皓飞把脸转向墙面,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像是在哭。
  离开崔家之前,刑鸣留下一只装满钱的信封并向崔文军保证,自己会想办法替他们解决医药费的问题。
  然后他就逃也似的走了,逃离这对绝境中无所适从的父子,逃离这个充斥热烘烘臭味的狭小的家。刚一出门他就把脸凑向花坛,干呕起来。
  还没走远,崔文军就追出来,把那只信封又塞回他的手里。
  崔文军是个好父亲,穷得已经揭不开锅了仍听自己儿子的,他说,娃儿不肯收,他让我代他说声谢谢了。
  刑鸣开车走了。崔文军那张神情绝望的老脸一直停留于后视镜内,他太老了,老成了石头。
  刑鸣驱车在路上瞎逛,见绿灯就滋油门,见红灯就踩刹车,反正漫无目的,直往前开。
  车窗没关,风呼呼地扇在脸上,生疼。
  他仔细看过崔文军提供的《患者须知和知情同意书》,里头详细解释了实验目的与实验过程,却对可能存在的实验风险潦草带过,措辞模糊。他也知道,通常情况下这类纷争取证十分困难,很难通过药理鉴定证明两者之间的绝对因果关系,即使经专家委员会鉴定认证,若药企抵死不认,患者也会陷入旷日持久的诉讼之中。
  途中一个红灯停得时间较长,一个满脸脏污的年轻乞丐突然从街边蹿出来,把手伸进车窗里问他要钱。刑鸣向来对这类人嗤之以鼻,没瘸没瞎,凭什么不能自力更生。
  但今天他特别宽容,特别慷慨。他一连几次从那只信封里取出数张红色的人民币,一言不发地往外抛撒。
  那乞丐都吓着了,一边捡拾巨款一边连连发问,给我的?真的都是给我的?
  刑鸣在天完全黑透前返回普仁医院,虞仲夜正一边接受常规的输液治疗,一边戴着耳机跟人通电话。
  护士前脚刚走,刑鸣蹬掉脚上的皮鞋,又窸窸窣窣脱掉外衣,利索地爬上虞仲夜的病床,幸好是高干特需病房,床很宽,躺下两个大男人一点不成问题。
  即使人在医院,虞台长也没抛下一台之长的事务。见刑鸣一声不吭就爬上了床,他抬起手臂让出位置,让对方能安稳舒适地枕在自己怀里。
  刑鸣仰起脸,看着虞仲夜跟人打电话,说什么其实没听清,一双眼睛全钉在了他的嘴唇上。
  刑鸣很喜欢虞仲夜的嘴唇,唇形太漂亮了,被他吻着或者咬着都很舒服。虞台长的这通电话出现了一段较长时间的沉默,刑鸣便勾着他的脖子,支起上身凑上脸,特别虔诚地以嘴唇覆盖上这双嘴唇。
  两个人吻得不算太深,几乎一碰即止,虞仲夜先从这个浅吻里抽身出来,可能是电话那头的人恰巧长话说尽,他还有要事处理。
  刑鸣依稀听见华能二字。国企股改后的上市公司,资产总值与盛域不分伯仲,这回明珠台新落成的以总部大楼为中心的顶尖CBD商圈,也摒弃老搭档盛域,牵手了华能。
  刑鸣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很奇怪,甜得很。仿佛被虞仲夜吻过以后,牙不再是牙,而是镶了一嘴的冰糖。他满足却也不太满足,迷迷瞪瞪昏昏沉沉飘飘忽忽,带着医学上一种叫做“醉氧”的反应,搂紧了虞仲夜的脖子,想把自己的唇再次送上去。
  虞仲夜把刑鸣的脑袋摁回自己胸口,低头看了看他,又抬手在他脑门上轻敲一下,以示不准胡闹。
  “你接着说。”脸上挂了一点微笑,虞台长继续通话。
  刑鸣被虞仲夜看了这么一眼,这一路被冻得严严实实的心脏突然热了这么一下,他像重临人间一般,满意了,踏实了,舒坦了。
  虞仲夜看出刑鸣近些日子有些发蔫,决定让他回明珠台。
  对有些人来说,工作意味着一场有期徒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判上三十来年,每周放风两天,每年节假日获得假释,简直苦不堪言。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工作愈多愈舒爽,天生贱命。刑鸣表示同意。
  重回明珠园以后,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骆优躲着他。
  刑鸣知道骆优为什么躲着自己。
  以前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如自然界里两只雄性动物狭路相逢,总要斗一斗狠,争一争艳,但骆优现在败了,败得体无完肤,毫无还价余地。
  感情这东西太无章法可循,管你先来后到还是先礼后兵,刑鸣原以为自己会很得意,他牙尖爪利,狠狠撕碎了对手最后的防线,可结果却不过陡然生出许多感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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